
雨天有味道
西南大学文学院 骆正雪
时常觉得一觉醒来听到窗外有雨声是很幸福的事。
不同年间的雨是不同的,不同时刻听雨的心情自然如此。小时候在农村和爷爷奶奶生活,那时年纪小,什么也不懂,但映像却是极深刻的。庄稼人的日子自然不会因为雨天而停歇,田间的作物得去打理,圈里的牲口需要饲料,一家人的面条里也要细致的去菜园摘一两把青菜苗......当年那些打湿发梢的雨水,都有味道,一滴滴滋养出细尝人生的味觉。
还记得那穿着家中自制的蓑衣,套上雨鞋,跟在大人身后一蹦一蹦的姑娘,好像一下子就从遥远到了眼前。天上飘着雨,不大不小,和着微风轻轻抚过睫毛,那顽皮的姑娘,使劲儿地睁大双眼,好让整片天空的雨都住进眼眶。她随手扯过路边的狗尾巴草,剥去最外层的皮,有一搭没一搭地甩晃着,不过瘾似的,又扯了一根叼在嘴里,在大人的轻呵声中,张牙舞爪的一溜烟跑掉。她踩过雨浸湿的田坎,细细听着奶奶说着各种野草的名字,在刚刚收割完水稻的田间割猪草。许是玩累了,水壶取来便是猛灌的两大口,里面甜甜的,是外出种地时家家户户最爱的糖水,此时的雨都是甜的了。是啊,怎能不甜呢?雨水滋养着门前的橘子树,梨树,但凡结了一丁点儿的果,便偷偷的摘下两颗过过瘾;雨水流进土地,红薯藤被折来做菜,红薯留着过冬,而往地里再翻一番,折耳根一团一团的纠缠着,用锄头一挖,又是一盘好菜;雨水在瓦片的沟壑中汇成一条线,丝丝缕缕的流到门前,小姑娘总要光着脚丫在水里跳一跳,踩一踩,若是遇到小伙伴,免不了的又是一次泼水大战,当然了,回家的一顿责骂也是有的,但谁会记得呢,这雨天那么好。

随着年龄增长,离家也是越来越远,在求学日子里的雨水总是掺和着更多的更莫名的情绪。高中住校,十人一个房间挤得满满当当,夜雨也不再那么寂寥,大家总要来上个把钟头的絮絮叨叨。等熄灯安静了,耳边传来雨滴打在后山树叶的声音,此时只得裹紧被子,什么也想不了,任凭一种离家的空虚感在心头绕啊绕,但又无法排解,迷迷糊糊的也就到天明了。大清早的,铃声叫嚣着,十个人抢厕所的,抢洗漱台的,无一不慌慌张张,急急匆匆,昨夜的惆怅一股脑儿不在了,只忙着盘算今天要背多少个单词,要做多少道数学题,要复习多少套卷子。学生时代或许就是这样,情绪说来就来,来得突然,走得也突然,不知那是怎样一种心境,多愁善感,却又充满希望。
现在在一个更大更陌生的地方,雨早已没了那种甜甜的味道了,何况这个城市即便下着雨也是很喧嚣的,但我走过时,还是嗅到了静谧走过的淡香。大学是个自由的地方,有更多的时间去挖掘兴趣,去不断认识自己,虽然如雾里看花,什么都不太真切,有时对未来也不免迷茫困惑,但一场雨下来,静静思考一会儿,这些雾也就散去不少。雨小的时候,是不大愿意打伞的,就想让细雨洒在身上,冰冰凉凉的却又很温柔细腻,走在校园,一会儿觉得那叽叽喳喳的麻雀是可爱的,一会儿觉得湖里的浮萍是极美的,一会儿风吹来了,又是一阵好不惬意,在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是生机勃勃,充满希望和憧憬的。在这美好的年纪里,雨水是即将绽放的花,一瓣一瓣地慢慢盛开来,也都不急不躁,慢慢地静静地。
今天起了个大早,原打算去跑跑步,结果走到门口发现下雨了,一阵懊恼,但静坐下来,伴着雨声写了这篇文章,也不能不说是最最愉悦的了。

来源:当代校园文学,骆效能收集提供;